直到第二天的时候，我才昏昏沉沉的醒来。
至于平时都是清醒的我，今天却是这副模样，原因是岁芽子的一句话。
“你可以将自己当做少女漫画的主角，我来指导你画出想要的剧情，这样的话，对于你的奇怪喜好就可以保持正确的立场了吧。”
“那就是对于漫画的喜爱。”
“就是一种单纯的喜欢着呢。”
当着我的面，数落了一番，还有拿出在漫展上的照片。
“你觉你自己得怎么样？”
两人坐在房间内的时候，岁芽子这么问到我。
看得出她是认真的想知道。
但之前露出的坏笑，又引发了我阴谋论的心境。终究是不可以坦露我的心声——对于对自己的巫女打扮这一点很是在意，甚至忽然感觉那时的我一点都不像我的自我控诉，妹妹还是不知道。
“不是很清楚呢。这样的事情，第一次尝试...总感觉，不，连感觉也算不上吧？”
“嘛，这也是常有的事情。”
啊，又开始了，那种奇怪的坏笑。
“哥哥啊，这样怂恿你是不是有些不负责任呢，这样的话别人也会很困扰的吧。不知道你以前记不记得，第一次的时候...”
我开始不耐烦了，站起来，以“这是我的房间”为口号将她驱逐出境。
她还是一脸复杂的神情。
好吧，她的关注点好像哪里不对，有么？或者是我的错觉？
心里边一直在废话连篇，等到她离开房门三米以外，我才松了一口气。
紧张，一直都很紧张。
但这是....我一直最在意的地方。
房门外边没有动静，脚步也轻快起来，转到书桌前，照片上的小巫女经过看板前的样子说不上怪异，也只能给人叹气的余地。
以上，带给我回忆的东西，也在一点点消散。
整个人倒在床上。
昨天的展会指导工作完全拆散了我。加上妹妹相机里那些照片的去向，仿佛我的生活已经命悬一线一般。
以及部成平静得让人害怕的评价。
“没什么吧，你太紧张了。这样的事情，恩，就这么说吧，你又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。太在意外界的看法会很辛苦。”
妹妹完全不像是想要揭穿我的样子，
“就是一种单纯的喜欢着呢。”
还是那句话。
今天上午没有安排，时间表上空荡荡。只有到了晚上的时候，部成与其它朋友一起约去看电影的事情才被红色的马克笔圈住。
嘎吱。
用力画下红色的圈圈，之后盖上笔盖。
但在这之间的时候，应该将别的事情纳入考虑的范围了吧。既然有了第一次女装的体验，那么漫画的剧本就不会迷迷糊糊的了。
畏手畏脚四个字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脑中，但还是被带着恐惧心情的我用力抹掉了。
还是要保留一些畏惧在心里才行，断然行事一向是妈妈最不喜欢的举动。
想着，往工作台上靠去，屁股也直挺挺地扎进工作椅中。
今天的剧情，就拿我昨天的故事作为蓝本吧，但还是改掉许多不满的地方，故事结构什么的，先要列好在剧本稿纸上才行。
阳光从窗户旁钻进来，打在手背上的光斑带来温暖，久而久之变成了滚烫的触觉。
丛厚厚的稿纸中抽出一份，上面罗列着上一次规划的故事大纲。
恩，感觉在没有体验之前的故事简直是外行人的作品，果然第一手的体验才是最重要的，这一点在心中微微质疑后便烟消云散了。
开始吧。
第一行，写下冥思苦想的大字标题：关于巫女与看板娘的传说。
一个是男生。
一个是女生。
一个在神社工作。
一个在轻小说领域崭露头角。
相遇的时候。
集中细节与慢镜头刻画。
分镜...
我的大脑运转起来，手指在针管笔的滑动中勾勒出一个个小节，但在画到第一个关键点的时候，还是不得不停下了。
如果不获取更多不同观点的感想，故事的信服度还是得不到太大提升，但是...
是的，如同我在意岁芽子的想法一样，每当有这个念头的影子，我就在影子中翻来覆去，哦，开始变得好笑起来，不知道当初趣闻别人感想的时候目的是什么了。
我疑惑起来。
自己真的是为了画漫画而做的体验么？
有着概念混淆和予以模糊的嫌疑。
而且已经是到达了逻辑问题的地步。
啧，思路开始模糊。
岁良最终放下笔，将画到一般的故事样图收好。位于桌子下方的小抽屉一直是他的“秘密仓库”，不论是奇怪的杂志或者漫画，或者带有明显趣味的海报，他都小心翼翼的收藏着。伸出手，钥匙转动的感觉让人安心。
等等...
锁的位置不对。
不对啊！
这不是我平时的开锁手感！
我居然忘记锁了？
我居然笨到这种地步的话...母上会对我做什么事情也不难想象了。
何况岁芽子玩味的态度让人害怕。
小小激动起来，岁良跑向妹妹岁芽子的房间。
手也一直在抖。
如果说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的话，柜子里的东西明显减少这样的事情明显是被“搜查”过了。可恶啊！母亲一向是严肃的态度，父亲更不用说，恐怕是已经在计划“教育”我的过程了吧。
大清早的，找妹妹问那种事情...不就是暴露自己的秘密么？
但也许最好的情况，是她的自作主张。岁芽子一向是直到分寸的家伙，只可惜生活中还存在着“意料之外”这样的情况。
那个抽屉，自从工作台搬到房间之后就一直小心点看管着，没想到自己的疏忽，自己是罪魁祸首。
可恶，既然站到了妹妹的房门前，什么也不做的话，会被误会的吧？
门突然开了。
岁芽子一脸疑惑。
“老实交代，你将耳朵贴在我的门上，是为了听到什么？”
“抱歉！我只是一时好奇...”
点头哈腰，妹妹却插起腰来。
看来是要遭受责骂了。
“大清早的做这种事情，该不会是奇怪漫画被人发现的事情发生了吧？”
“那个...那个...抽屉的话...”
“哦，那个呀，你忘了关哦，昨天洗澡的时候你，不，在。”
我偏过身，瞥见她书桌上的彩色画报。
居然还被打开了。
还是那一页...
我作为男人的尊严！
我听见自己的心脏瓣膜碎裂的声音。
仿佛岁芽子的话语中爆发出一种深沉的哀怨，我被彻底袭击了。
看来下跪也不能让我挽回对生活的希望了。
但至少...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。
“恩，你的确很下流呢，看那种东西。但我理解的，高中了，身体需要，发泄一下也是可以的，呐？”
我感到她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演说家！
“我明白了，所以你拿我的内衣来做参考也是处于个人的喜好吧？哪方面的兴趣啊？哥，哥，啊？”
妹妹再次露出那种古怪的玩味神情，俯视着我。
跪在地上的感觉真是不好受。
楼下传来男人的哈欠声。
“啊，别让父亲看到。”
我被她扯进房间。
回身关上门的身影灵敏异常，眼角流露出小小惊慌。
咦？我好像变得有些恶心了...
因为妹妹有一种特殊的气质...
等等！
岁良啊，别以为她的外表就是她的真实内心啊！里表世界这样的流行词可不是白白发明出来的！
我感到头晕，一阵阵。
“呼，所以说，你到底想要什么？”
我想要什么？
“不只是因为秘密被发现了么？”
“啧，倒也过得去。只是心里边还是有些不舒服。喂，别看了吧，你有没有那样的需求。”
“但是对于画漫画的人来说，这不是那种“东西”呢。人体参考之类的，完全用的上啊。嘛，哥哥啊，你真的觉得，如果别人知道了你的事情，会很在意么。”
“那还用说！”
我没料到她会笑。
“噗。”
我愣在原地。
她将杂志扔给我，指了指出版社和相关制作的人员名单。
“过于在意别人的看法，很容易迷失的哦。”
她说话带有的语气词是不是太多了？
“有人比你更加敏感，但他们也是在努力的生活呢。比如仅仅是为了家人，或者是自己的梦想而做出的努力，别人可能会因此对他们的行为采取断面评价，以增强社会性中的群体意识，这样做对于作为个体的哥哥这类人来说...不是很残忍的事情么。贴上标签，被隔离，还有再教育...”
“但我的表达方式不算是小众的。说的太残忍了啊...”
实在不能承认我的处境。
“那我问你...”
岁芽子身上还裹着睡衣，双手在纽扣上划过，肌肤的颜色愈发明显。
“喂，你...我在这啊！换衣服什么的...”
“你的反应，是属于社会性的，还是个人性的？”
她停下动作，内衣的黑色让她的锁骨高耸而美丽。
“不是很清楚...个人性吧。”
“这么说，你会兴奋么。”
岁良后退几步，背靠在衣柜上。
从来，至今，或者以往，岁良作为哥哥的内心里从没有过这样的焦虑与惊恐。妹妹岁芽子的模样清晰起来，不过是以一种陌生的背景为基础的女孩形象。
“不明白的话...”
“知道了！我承认！我是有一些...不过你的身份....”
两人沉默。
“看来你是清楚的呢，哥哥，我很开心，看到你作为虚伪背后的真实自我的一面。你是不会承认的，而我也不会逼迫你靠近那种欲望。看看，现在谁的喘气声比较大呢。”
她走过来，拉起岁良湿滑的手。
“这种两面性的对立接触，是很痛苦的呢。岁芽子也知道哥哥对于漫画表现的热情，志愿进路表上的东西我都是记得的。”
“那...那...你还问真么多！”
从身高上，岁芽子因为高度差而隆起的胸脯清晰可见。有那么一瞬，我觉得那是一种奇妙的体验。作为一个对于敏感话题的旁观者，她的有趣程度远远超过了手捧《白色向阳花》的女孩。没有过多的打扮，没有过分的要求，连说话也耿直温柔的人，仿佛是一种迷人的人格表达。多少年，她还记得那时候的事情，或者对于我的兴趣也一直是默默的关注的？
也说不定。
或者...我已经害怕自己的梦想了。
成为奋斗在凌晨灯火中的漫画家。
与朋友组建乐队的金属流派鼓手。
又或者是站在妹妹身旁，欣喜地看着，她手捧插画专业合格证的那一幕。
“如果...母上没有发现的话...”
我感到放心。
“还是放在我这里吧，你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，在有另一个人之前。”
玩味再一次显露，岁芽子单纯地笑了。
从刚才的那一瞬，长发上独有的香味就留在我的记忆中。
我能感到，从那一天起，心里边一直压缩的东西得到了微微缓解。从她的口中，我的故事有了一定程度的规模与技巧性，不论是吃饭还是外出，岁芽子仿佛是在跟着我的人，仿佛是我的影子一般，只有等到夜里，她才会淡出我的视线之外。
......
我这么想道，部成的手**裤袋，摇摇晃晃向着电影院摇去。远处的红绿灯刚刚变化，他跨出的脚收了回来。
旁边的胖子盯着手表。
果然，是九枝。
我怀着平静的心情等待九枝的到来，在这十字路口，部成帮我将梦想实现了一半。
啊，又是中午的事情。
接到电话的时刻很是漫长，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，只记得高兴地跳起来的时候衣服的抽动哗啦哗啦。
九枝居然是部成的熟人。
这是第二个令我惊奇的事实。
但仔细想想同人祭上部成帮忙打杂的身影，不难想象他也是有着跟我一样的爱好。
只不过，他要进修的是经济管理。
而我，副业是动画人，第一职业仍然是平凡的绘图工程师。
但九枝是完完全全的漫画家，我很是羡慕。
“真是让人困扰啊，那么，他迟到的话...”
胖子抖了抖身子，我仿佛听到他肚子里的涛声。
有些可怕。
“话说，九枝是什么样的人？”
部成没在听，发呆。
“恩？你是第一次见他？”
“是的，第一次。”
“你应该看过他的作品。《巨门战争》是他的代表作，我超喜欢的。”
胖子也善谈，眼睛之下的小眼睛闪烁光芒。
“《进化轨道》？”
“还在连载，但我不喜欢那样的故事构成，要说的话，都是编辑和你们读者的错。”
陌生的男生响起。
三人回头。
没错，他一定是九枝。
那种复古的圆形眼睛，微卷长发下像女生一样露出肩膀的T恤，修长的腿和微微凸起的胸肌。
那个在作者封面介绍信息里报出自己只有一米六的男人，研究生，在校助教。
同时，也是我仰慕的科幻漫画家。
“哟，岁良君，初次见面，请指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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